追寻——

三個人的愛情獨角戲


NO.1淩默：在這場愛情戲中，我自始至終都沒有參與過，我只是扮演個看客，看著這場戲的上演，等這這場戲的終結。
2007-6-18 晴 機場
我推著行禮走在出機場的通道，眼神迷離，目光四處漂離，不住主的去尋找那個熟悉了多少年的身影。
突然。
被壹個擁抱深深的摟在懷裏，淡薄的體香從他的肩膀缭缭的鑽進鼻子裏。
我甚至不用睜眼就知道這是那個我熟悉的家夥。
然後。
他愉悅的喚出名字：“我終于等到妳了！然——然——”
震驚。
鎮靜。
我悄悄挑了挑眉，清冷如空氣的言語壹字壹頓的從我口中吐出：“陳霄矢，妳是笨蛋嗎？”
堅挺有力的臂膀在聽到我的話時，猛然放開了緊緊擁住我的手，我從那個溫暖的天堂壹下子回到了現實。
陳霄矢看著我，愕然：“阿默？怎麽是妳？然然呢？”
我淡然回頭，背後的女子有著披肩的長發和甜蜜的微笑，以及和我驚人相似的臉——我的孿生的妹妹，淩然。
陳霄矢露出大笑的臉，從我身邊擦過，將那個微笑的女子輕輕的擁進懷裏，仿佛在他懷裏的是全天下最寶貴的寶貝，他用盡了全身的溫柔去撫摸她柔軟傾瀉的黑發。
那種黑發，我曾經也擁有過的，甚至比淩然還漂亮的黑發，曾經被所有人稱贊的黑發——包括陳霄矢。
現在遺留的只是渲染的金黃，淅淅落落的短發，以及對我親生妹妹無盡的愧疚。
“诶，然然，這家夥才半年沒見，居然就分不出我們了，妳說要拿妳男朋友怎麽辦？”我像觀衆壹樣看著他們，冷不防插上壹嘴。
陳霄矢摟著淩然的肩，回頭看我，眼裏全是不屑：“我怎麽知道妳要回來啊？就兩個月的假期，我以爲就只有我的親親然然回來呢！妳怎麽老妨礙我們二人世界啊？”
也就是他，才會對我說出這樣子的話。
也只有他，我才允許這樣的話出現在我耳邊。
我嘴角微揚，眼神淡漠的說：“妳以爲我會讓然然單獨跟妳這個惡魔在壹塊兒啊？”
“阿默！妳怎麽這麽說啊！好歹我們也是從小壹塊兒長大的哥們啊！”陳霄矢說著，把淩然身上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自然，不做作。
淩然看著我們打鬧，只是壹個勁的微笑，不說壹句話。
或者，不能說壹句話。
小時候，我的壹次貪玩，代價卻是賠掉了我妹妹的聲音。
還有，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陳霄矢挽著淩然走在我前面，邊走邊說壹些無聊庸俗但卻平淡幸福的話語，兩張臉上挂著出奇相似的笑容，仿佛他們才是壹家人，而我，只是過客。


NO.2淩然：在我自己主演的愛情戲中，我卻是那個不被愛的第三者。
2007年6月18日 晴 機場
半年前父親的公司開到了新加坡，舉家移民。
而今姐姐跟我壹塊兒回來，回來這個我們曾經壹塊兒出生、壹塊兒打鬧、壹塊兒長大的地方。
我從出生前就跟姐姐壹直壹直在壹起。
我到死也想跟姐姐壹直壹直在壹起。
姐姐推著行李走在我前面。我悠悠的跟在她身後，壹如我這二十年來壹直所做的事情。姐姐的背影淡淡的，機場耀眼的燈光打在她身上像是有壹層微薄白霧，缭缭的，嫣然的。
在我陶醉在姐姐的背影中時，霄矢這個不知時務的家夥赫然出現，他像小時候那樣將姐姐狠狠的環進自己的懷裏，仿佛要吸幹姐姐所有的力氣。他腦袋放在姐姐有著熹微薄霧的肩膀上，淡然無光的眼神輕輕的從我臉上滑過，然後緊閉雙眼，享受著姐姐在他懷裏的感覺。
然而這個卑鄙的男子卻故意將姐姐的名字喚作“然然。”
冷笑聲從我的鼻縫微微滑出，靜靜的飄落。
我嘴角上揚，目光清淡的看著眼前的人。
直至姐姐的聲音飄來：“陳霄矢，妳是笨蛋嗎？”姐姐的聲音壹如既往的慘淡，不帶任何色彩。
我記得，是在得知我不能開口說話的那壹天，姐姐壹陣痛哭，仿佛失去聲音的是她壹般。的確，從那天起姐姐原本用來哄我、安慰我、給我講故事的那個清脆抑揚的聲音不見了，嘶聲力竭的痛哭造就了現在這種聲音——清涼——冰冷——毫無人氣。
陳霄矢來這個家夥在姐姐的質問下，居然扮作壹番驚訝的表情說認錯人了。然而我摯愛的姐姐竟然相信？！
這個虛僞的家夥。
他在我姐姐的注目下過來抱我，親親的，淡漠的，仿佛我眼前沒這個人似的。
陳霄矢，這個有著精致眉眼的男子是我跟姐姐從小認識的玩伴，在我刻意的心機下變成了我的男朋友。
盡管他不愛我。
我不在乎，因爲我也不愛他。
我們像所有愛情戲的男女主角壹樣，見面時擁抱親吻，不見面時電話E－mail，溫馨、纏綿。
但我們之間卻沒有愛情。
可是——我，又有什麽資格去批評陳霄矢呢？
我自己才是那個自私而且卑劣的家夥啊！
明知道姐姐喜歡他，明知道姐姐離不了他，我卻虛僞的在姐姐手上壹筆壹劃的寫：“姐姐，我喜歡霄矢。”
姐姐的眼睛猛然失神，然後恢複平靜。她平靜的對我笑笑說：“好，我幫妳跟他說。”
看著眼前幾乎跟我相同的臉，我了解她就像了解我自己。
姐姐喜歡霄矢，這種喜歡大于對我的喜歡。
但，這種喜歡卻敵不過對我的愧疚。
我利用霄矢留在姐姐的身邊。
因爲——
姐姐，除了妳的身邊，我再沒有別的去處啊！


NO.3陳霄矢：我用自己的身體去上演這場愛情戲，卻用自己的心去愛另壹個女人。
2007.6.18 晴 機場
置身于喧鬧的機場，等待卻讓我的心無比的甯靜。
因爲，我愛的人即將出現在我的眼前。
半年的分離，我幾乎度日如年，可是相見——
她的臉清晰的出現了，慵懶魅惑的面容蒼白誘人，眼神恍惚卻毫無聚光，左顧右盼的穿過所有的喧囂。悲涼伴著燈光從她的身上妖娆升起。
我是這麽想將她擁入懷裏。
我于是慢跑上前，用盡全力將她的臉塞進我的胸膛。
我是這麽想讓這個擁抱久點再久點，直至永恒——
可是她背後那張幾乎跟她壹模壹樣的臉逼視著我，那張臉上有個略帶恨意的冰冷笑容像點水的漣漪擴散開來。
我不得已閉上眼，艱難的將心裏那個心心念念了壹輩子的名字咽下去，從口裏叫出“然然”——即使有著跟我愛的人相同的臉，卻終究不是她的人——那個看我的眼裏甚至帶著恨的人……
懷裏的人微微顫抖，我的心卻隨著這個顫抖不斷不斷的上揚——
清冷的聲音仿佛從齒縫間摩擦出來：“陳霄矢，妳是笨蛋嗎？”冰冷淡漠還有宿命的味道從這句話裏撕裂開來。我高高上揚的心髒在這壹瞬間結冰壹樣墜落下來，濺起冰涼的刺痛，生生的疼痛感在我的血液裏蔓延開來。
我深愛的女子總是這樣淡漠的推開我，而我甚至還必須在她黯淡的目光注視守在跟她有著相同面孔的女人面前。
這，簡直像個笑話！
可，這卻是個承諾！
三年前，淩默過來跟我說：“陳霄矢，妳跟淩然交往吧。”
我滿臉的愕然。
然而爲了在妳身邊，好，我答應妳，無論什麽我都答應妳！
我挽著淩然，眼神卻飄在淩默身上——淩亂彎曲的金色黃發，象牙白的頸上肌膚，海水般深邃的眼裏，我還是看到了淩默全身都充斥著懶洋洋的幸福感……
好，妳幸福就好……

百合之恋
这是个像所有庸俗小说一样的爱情小说。
小传是个像大多数大学女生一样普通的女孩。
她有着浓厚的双眉、淡漠的眼线、模糊线条的鼻梁、惨淡颜色的唇，还有扔在人群里就找不到的面容。总之，她太平凡太普通了。她跟所有人的关系都淡薄的像她的笑容一样，仿佛隔着一个看不见的冰凉的墙。她的同学聊天时总是很轻易的就把她遗忘了，而一不小心提起她时又只能说：“哦，小传啊，那个很会写文字的女生啊……”然后就没后话了，话题很快就转到别的地方上了。而这个故事就是小传这样不像有故事的女子身上。
小传好像就和她寝室里几个女生在一起时才会露出她如雪落一样的笑声。还好小传寝室里的女生也都是比较淡泊的女生，没有人喜欢大起大落，她们都经常在寝室里呆着，都是眷恋家的孩子。小传的性格因此显得更淡泊了，人不是说，近墨者黑吗。虽然小传清楚的知道在这个光怪陆离的社会，没有个性的性格不是个好现象，但她却无力——无力再次变得骄傲并且引人瞩目。
小传苍白的嘴角微微上扬，轻柔的笑容如百合花刹那间绽放开来。
小传在大一上公共课的时候认识那个叫李元方的男子，他有着削瘦的脸庞，棱角分明的五官，却有着比小传还要淡漠的目光。而后小传第一次觉得淡漠是个如此冷漠并且让人心痛的东西。因为要表演节目，所以他和他同学找上了坐在最后排的小传。那时的小传正虚伪的跟刚刚认识的两个女生套近乎，在这一点上小传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然而尽管互相交换了名字与联系方式，小传对于第一次见到他也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以至于第二次见面时他挥着骨感并且顷细的手与小传打招呼时，小传只好勉强的笑笑。然后同学问小传：“他谁啊？”小传撇撇嘴回答到：“谁知道！”晚上回寝室收到李元方短信说什么时候练习一下要表演的节目时，小传才恍然大悟的“哦——”一声。寝室里的女生于是又拿小传跟记性一样好的忘性打笑。小传调皮的眨眨眼，微笑。笑得如此开心并且空洞。
可是就这样一个让小传记都记不牢的男子，小传却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了。反正到大二下学期时小传已经可以很自然的跟同寝的女生这样对话说：“我今天无意间看到李元方了，他没看到我。”于是她们笑着说：“噢～又心痛了哦～”小传抿抿嘴点点头说：“嗯。”
与此同时，小传在李元方面前维持着一种兄弟的关系，平淡似无的关系。尽管同一个学校，却几乎没有见面的时间。隔个两三个月发个短信问候问候，像最生疏的朋友，殊不知却挂着最深的羁绊。小传绝口不提对他的喜欢，因为在小传认识他时就知道他又一个好到仿佛以后一定会结婚的女朋友。不仅如此，小传还亲眼见证了他女朋友的漂亮与可爱，亲眼见证了他对他女朋友的用心之深。有时，小传在写文字时想，自己究竟时喜欢上了李元方，还是喜欢上了他对他女朋友的喜欢呢？小传只有这时才会在无人之际露出百合般苍白却无比灿烂的笑容，如此慵懒却又魅惑。
然后就传来他和他女朋友分手的消息。
小传惊呆了。好长段时间晃不过神来。冬天夜晚那刺骨的寒意袭上来，键盘上小传如月光般皎白颜色的手指隐隐约约透着月光冰冷的寒气，在屏幕上咝咝的显现出来。好久好久，小传的嘴角不知在什么时候上扬起来，仿佛漫不经心的笑容散发出妖娆的雾气，整个湿润的夜雾都围绕在小传身上。淡蓝色的眼镜架下，眼角如钻石般闪耀的泪珠仿佛凝固，其下两道泪痕依旧清晰可寻。夜色中，淡漠的百合毫无忌惮的绽放。
小传总是把自己打扮的不像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束着高高的马尾，穿着蓬蓬的大口袋衣服，蹬着白色的运动鞋，活脱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同寝的女生都叫小传“小孩”。小传只是平静的笑笑不予置否。没有人看到过隐藏在电脑屏幕背后那个慵懒的妖娆的女子露出百合般隐约的笑容。
小传主动联系了他：“我们出来见个面吧。”还是那个比小传还淡漠的回答：“好。”
然后是好久不见后的再见，还是那个削瘦的面容，还是那个分明的棱角，还是那个淡漠的目光。小传心里的痛像涟漪般蔓延开来，却微笑起来。笑容在空气里像泡沫一样升华开来，在某个顶端炸裂……
他们齐肩的走着，绕着学校诺大的操场，一圈一圈的走着，傍晚的夕阳慢慢落下，月光宣泄下来，铺在他们身上。可他们看不见，他们甚至看不见对方，他们就这样说着话，话的内容满满的充斥着另一个女子，漂亮的，可爱的。操场上的灯莫名的没有亮起来，小传听着他讲话，薄薄的唇角有抹奇异的笑容，恍若朦胧的夜色全聚集在她嘴角似的，在空气纷飞中捉摸不定。同样的这抹百合般的笑容依旧绽放在没有人欣赏的到的夜空。
淡漠的空气中散满了冰凉的月光，这样的夜色，这样的月光，恍惚间有种宿命的气息在静静流淌。寂寞、孤独、冰冷、重聚、分离还有别的什么……
“自己要好好的。”这是小传跟李元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一切又重规正常，小传和李元方过着各自毫无交集的日子，有时小传会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从身边擦过，张开口却始终没有发出声来。
隐秘的百合依旧只在无人看见的时空绽放。
小传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又听说了，元方和他漂亮女朋友和好的事实了。小传只记得那天她刚刚洗完澡，全身嫩红的肌肤透着诱人的热气，散下的头发滴着水珠挂在脸前，垂下的发掩盖了淡漠的眉眼，嘴角顺着微微右斜的头向右上扬起，水气满满的挂在嘴角，仿佛迷蒙的苍白的花瓣纷飞。同寝一女生突然进来，小传不经意的抬头，然后那女生握住门把的手僵在那里，小传的笑容立马收敛，眼睛眨巴眨巴同她打招呼。她奇怪的回笑了下，边走进来边说：“你刚刚在干吗？”“洗澡啊！”“不是，我是说你刚刚是不是笑的…算了，我看错了。”小传垂下头，用毛巾盖住湿润的头发，同时也盖住脸，空气里湿润的水气仿佛带着哪儿飘来的百合花香味……
小传于是一直过着自己生活，与李元方没有交集的生活。谁都不知道她在隐秘的等着这样一个时间……
大四毕业的最后一天，小传洗好澡，任由吹干的微微卷曲的头发飘散在空气中。小传经常用马尾束起的头发其实是那样的柔软，轻盈，丝丝入扣，阳光下闪着淡淡的光泽。同寝的女生经常说她应该把头发放下来，就显得很有女人味了，成熟并且魅惑。小传有着象牙白色晶莹的肌肤，这是很多女生都羡慕的。尽管没有好看的脸庞与身材，合身的黑色公主裙却把她衬托的像天使一样。可天使来到人间换了个名字叫做“撒旦”。十二年了吧，十二年没有穿过裙子的小传就是为了这一刻等待了十二年。
细白的小腿，挺直的腰杆，阳光下折射出金色的手臂，淡定的眼神，她就这样站在李元方面前，直视着他，看着他吃惊的目光，呆滞的表情。
在元方晃过神要说话时，小传打断了他说：“元方，你别动。今天你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小传深吸了一口气，说：“元方，你一定不知道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可是我知道我会在什么时候停止喜欢你。今天，就是今天，在见过你这一面之后，那些眷恋啊，喜欢啊，全部都将被斩断。”
小传扬着高傲的头，直视他的眼睛，他一项淡漠的目光变得惊惶失措。小传靠近他，他本能的后退。小传的右手拉住他的手臂，依旧是那么修长纤细，让人心疼。小传踮起脚尖，左手轻轻的捧起他的脸。明明是如此炎热的夏日，小传的手指任旧冰冷刺骨，如碎冰扎入元方的骨髓，然后全身的血液战栗起来。小传靠近他的脸，他们的体温与鼻息氤氲着。小传看见元方如黑色玛瑙的眼睛恍惚失神失去了往日的淡漠仿佛想要逃避，小传棕色的眼珠猛然黯淡澄净起来，似轻轻一敲就会碎掉，而胸中仿佛被冰凉的空气堵住了，她几乎就要停了下来，停止她早就安排好的粉碎遗憾的计划，就让自己的一生去遗憾吧，让他抱着他的幸福见鬼去吧。她缓缓放下踮起的脚尖时，元方的手臂突然环住了她，他的右手托住她的后脑，低下头，吻上她的嘴唇！轻轻的，辗转的。突然，唇上一痛，元方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这个索吻的女子竟然狠狠的咬破了他的嘴唇，血的腥气冲入他的口中。
小传嘴角与眼角同时微笑着，像在夜色中绚丽绽放的百合花。夜晚什么时候到来的，月亮什么时候降临的，那些夜色，那些月色什么时候铺在她的身上的，缭绕升华，这个女子什么时候变得像个妖精，仿佛知道有人在看她，才妖娆的如此强烈，魅惑的如此嚣张。微风缭绕起她的发丝，她的笑容如此苍白如此慵懒如此诱人。
就在李元方诧异之间，小传干脆的转身离开。
元方猛然抓住她的手，如婴儿般洁白嫩滑的肌肤。小传回眸看他，眼神淡漠刺人心疼，她一甩手，往前走。
元方在身后叫：“小传！”
小传保持着如百合般美丽的笑容，快步离开。
李元方唯一能做的只是注视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地平线中。
这就是百合的爱情，决绝，惨烈，不留余地……
这就是百合的笑容，慵懒，淡漠，妖娆绚丽……
这就是百合，即使内里有多少辛酸，悲戚，伤痕累累，外表依旧洁白，单纯，迷离朦胧……